“茶仙”陆廷灿竟是嘉定人

  2024-06-17 15:02          0
好多年前,我注意到新民晚报“夜光杯”上的一篇短文《茶仙原是嘉定人》,作者楼耀福先生。文中说,他从福州路书城忽见《茶经》一书,足有三百多页,颇觉惊讶。略略翻阅,原来编者将陆羽的《茶经》和清代陆廷灿的《续茶经》合二为一了。陆羽占全书八分之一,余下篇幅全归陆廷灿。尤其让楼先生惊奇的是,这位被誉为“茶仙”的陆廷灿竟是嘉定人。

楼先生定居嘉定多年,此前对陆廷灿一无所知,为此他觉得“汗颜不已” 。楼先生策划编辑的《人文嘉定》,又让这样的重要人物缺席,“更觉内疚不安” 。当楼先生捧出一大摞当代地方史志,在数以千万计的文字中,竟无一字半句关于陆廷灿的,更让他感慨万千。他甚至为陆廷灿未得到当地文史部门应有的关注和重视而抱不平。楼先生对于先贤如此敬重、如此重视、如此动情,让我十分感动!

值得欣慰的是,在《建茶志》所收编的16位“历代茶人” 中,陆廷灿是其中一位。关于陆廷灿的记载:

陆廷灿,生卒不详,字扶照,清嘉定(今属江苏)人,曾任崇安县令,洁己爱民,性嗜茶,自称是陆羽之孙,曾与王草堂校订《九曲志》。1734年左右编《续茶经》,摘引古书有关资料编入书目,记述了乌龙茶的创制炒焙技术。

文字不多,其人其事,一目了然。陆廷灿是一个谋其政、思进取、有所为的勤官,而不是一个无所事事、得过且过的“混官”。更重要的是,陆县令还是一个关心民瘼、颇有廉政声名的好官。武夷山是产茶之地,他在此地为官六年,经常深入茶园茶农中间,“究悉源流,每以茶事下询,查阅诸书,于武夷之外,因思采集为《续茶经》。”任期满后,他以病为由回家休养,得以完成编撰《续茶经》,贡献于后人。

继陆羽著《茶经》之后,又有一位陆姓之人来《续茶经》,倒是一件趣事。陆廷灿的《续茶经》,草创于崇安任上,编定于归田之后,前后历时达 17年,最终成书于雍正二年(1734)。《续茶经》是就陆羽的原本重加补辑而成,凡三卷,共分十类,源、具、造、器、煮、饮、事、出、略、图,末附茶法一卷。在“九之略” 中首先列出了“茶事著述名目”, 自唐陆羽《茶经》至清《佩文斋广群芳谱》、《茶谱》,共七十二种,当然还有漏略。《续茶经》全书七万余字,可以说是洋洋大观。但如何评价《续茶经》这部茶叶专著,意见不尽相同。黄裳先生说:“这是一部内容丰富、编次有法的集大成撰著”。有研究者认为,从现存的七十余部古代茶书来看,若论内容之丰富,卷帙之浩繁,征引之繁富,当首推《续茶经》。当然也有持不同看法的,有人认为该书少有陆廷灿自己的记叙与论说——这至少可说是有所欠缺吧。《四库全书总目》称此书“一一订定补辑,颇切实用” ,这是比较确切而公允之论。

《续茶经》很多地方都写到了武夷山及周边的茶事,有种茶情况、乌龙茶的制作技法、武夷茶的功效等等,保存了许多稀见的茶文化史料。武夷茶人、茶叶专家黄贤庚对陆廷灿及《续茶经》有颇为深入研究和独到见解,并有专文收录于他的茶叶专著《武夷茶说》中。

“关于乌龙茶的起源,学术界尚有争论,有的推论出现在北宋,有的推定始于清咸丰年间,但都认为最早在福建创始”(见《中国茶经》第114页)。据陆廷灿《续茶经》所引述的王草堂《茶说》:“武夷茶……茶駣后,以竹筐匀铺,架于风日中,名曰晒青,俟其青色渐收,然后再加炒焙。阳羡岕片,只蒸不炒,火焙以成。松萝、龙井,皆炒而不焙,故其色纯。独武夷炒焙兼施,烹出之时,半青半红,青色乃炒色,红色乃焙色也。茶采而摊,摊而摝(摇的意思),香气发越即炒,过时不及皆不可。既炒既焙,复拣去其中老叶、枝蒂,使之一色。”——《续茶经》留下了乌龙茶制作工艺最早的文字记载。

陆廷灿除了著述《续茶经》,还撰有《艺菊志》八卷、《南村随笔》六卷,并重新修订了《嘉定四先生集》、《陶庵集》,流传于世。窃以为,当今之茶界、茶人,应当记着陆廷灿为中国茶史和武夷茶文化留下的珍贵遗产,应当记着他为武夷茶所做出的杰出贡献,并且责无旁贷地把武夷茶文化弘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