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羊楼洞石板街

茶叶网羊楼洞，这是传扬在万里茶道上很响亮的一个名字。2014年11月初，笔者参加了在赤壁市举办的欧亚万里茶道文化探源研讨会，正好赶上一场潇潇冬雨。雨幕下的羊楼洞古街，恰似一幅水墨画。

笼罩在冬雨中的羊楼洞清寂无语，繁华喧闹已过去了好几百年。

街边两排商店，挂满了精致的红灯笼，灯笼上“明清石板街”四个字赫然醒目，这无疑是在彰显羊楼洞的悠久历史。许多翔实的史料证实：羊楼洞的历史，就是青砖茶的历史。清中期俄商在长江沿岸产茶区大量采购青砖茶，湖北咸宁一带的青砖茶生产，遂在赵李桥羊楼洞一带形成基地。采购商汇聚于羊楼洞，形成商埠，茶街。羊楼洞因此成为万里茶路上重要的一个起点，青砖茶融入了对俄贸易的万里商途中。

被雨打湿的脚印，与老街路面上的旧车辙产生共鸣。在古老车辙印痕和陌生脚印的相互叠加中，我似乎看到了与“清明上河图”般的青砖茶交易的宏阔背景。青砖茶造就了羊楼洞的沧桑。羊楼洞古街特有的静谧，更加激发了我们亲近它探究它的情趣。这是老去的茶市街，留下来的厘金局遗址，引发了对茶税缴纳情景的追忆。这是守住了茶商魂的地方，所以我们还能见到晋商在羊楼洞开办的“三玉川”和“大德常”老茶庄。羊楼洞热闹时人口逾万，商铺越千，商贾来自天南地北。逶迤老街，尽管沧桑，但筋骨还在，支撑起茶市过去的三五百年，如今仍以坚忍的毅力，继续担当起这方水土和古镇岁月的守护。

在清代绵延的万里茶路中，羊楼洞是不可抹去的起点之一。羊楼洞位于赤壁市西南二十多公里的赵李桥镇境内。清代因砖茶外销而兴旺，聚茶商所以成市，素有“砖茶之乡”和“洞茶”的美称。凡产自羊楼洞一带的青砖茶，皆称为“洞茶”。俄罗斯茶商在汉口为寻找砖茶之源，来到了羊楼洞，找到了他们所需的“洞茶金砖”。羊楼洞因此被俄茶商称之为“小汉口”。

在挖掘整理万里茶路文化的过程中，湖北省社科院的茶路专家，一致认为羊楼洞是中俄万里茶路的源头。产自湖北的砖茶究竟有多大的影响力？有多少砖茶从羊楼洞启程？又顺利远销到恰克图或圣彼得堡？这些答案，只有羊楼洞茶市那厚重的石板街知道。在此，我从蒙古族的谚语中找到了诠释：“砖茶不仅是生活，还是我们的银质货币。”、“当我们拥有了奶之后，还想要的是什么？宁愿要砖茶，而不要钱。”

位于亚欧两大陆板块之间的俄罗斯，居地寒冷，所摄食物皆为高热量肉奶制品，没有茶的调和，他们的饮食生活是很难受的。而蒙古民族是游牧民族，主食都是高热量的牛羊肉。砖茶为他们提供了减脂消化的作用，在他们强健的体魄和豪放的性格里，因为注入了来自茶的定力，他们与汉文化之间才保持着亲和力。

是什么记录了羊楼洞古街最真实的历史？是躺在路面上的无数石板。这些石板铺就了一条商道，沿着浩荡的长江岸边，串起羊楼洞的客栈和商埠，将无数青砖茶融入到北上茶路贸易的商途中，进而奠定了青砖茶跻身于亚欧茶路的行列。羊楼洞古街路面，全部以当地开采的青石条铺设。数百个春秋的运茶车轱辘，川流不息，在石板上碾出了无数的辙印。在如此坚硬的石板上造成这种损蚀，得经过多少车轮的碾压啊？！商途漫漫，车轮不息，这样的奇迹比什么文字的解说都更具有雄辩力！羊楼洞古街不仅承受了千千万万车轱辘的碾压，而且遭遇过日本侵略者铁蹄的践踏。抗战之前，日商来到汉口趸茶，慕羊楼洞之名而来，在羊楼洞茶区囤积采购来的“洞茶”。可是，日本侵略者却把羊楼洞推进了战火中。羊楼洞古镇上，至今还留有被日军焚毁的青砖茶厂遗址。

羊楼洞保留了明清以来青石板街的完整性，它拥有中国历史文化名村的荣誉，当之无愧。石板街路面上的每块条石，都有耐看之处。被雨水浸润后的石板，纹理之美犹如用神来之笔描画出来的一样。那些与生俱来的不可名状的石头纹理，有的弯曲如羊肠小道，有的蔓延开去如天女散花，有的纵横相间酷似点横撇捺，有的则亮丽温润如美玉闪光。无论以哪一种图案显现，它们都仿佛在书写昔日羊楼洞鲜为人知的故事。这些故事是对羊楼洞从崛起到萧条的历史还原。羊楼洞的故事虽然凝聚在那饱经车辙碾压的石板路上，但是，只要你用美好的愿望去激活它，它的故事仍旧会美好地还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