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小孩上所好学校,我把不求的人都求了,不跑的路都跑了。老婆早急得沉不住气了。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突然想起一个人,说:“要不,去把严世利找找……”我早看出老婆眼里的信心不足了,继续说:“人家现在可是市政府管文教口的副秘书长,求求他,没准儿……”老婆还是沉默着,意思是你就把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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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的问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送啥好呢?轻了,达不到应有的效果;重了,风险又太大,万一打了水漂……再说,经过一假期的求情送礼,我们那脆弱的经济基础已受到相当严重的破坏。正在左右为难之时,我突然问老婆道:“严世利送我的那盒普洱茶,放在哪儿?”
老婆说:“扔了都没人要……也不知蟑螂咬了没有。问这干啥?”
说起那盒普洱茶,还真有些年头了。那时,严世利还在我们部门当主任,要往市政府调,就请我们一帮弟兄去茶楼喝茶――意思当然是让弟兄们在民意测验时多讲真话。临走,还不忘让大家拎走一盒做纪念。我们便都很仗义地说:“放心吧严哥。”你说,我现在不去找他找谁。
老婆心细,专门去市场为那坨普洱茶买了一套精美的包装提袋。我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索性又买了2000元的购物券也放在茶叶盒内。出门前,老婆替我整了好几遍领带,表情严肃得就像是上战场前的诀别。
我是傍晚时分摁响严副秘书长家门铃的。为我开门的是他家的小保姆。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似乎老大不情愿放我进来。我这才发现严副秘书长家的大客厅里闹嚷嚷的。进来,却不知把礼品袋放哪儿好,也不知坐哪儿好。将就坐下,我一下就像我那包可怜的礼品淹没在一地豪华的礼品中一样不见了。我像个傻子一样笑着。严副秘书长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哎,那个谁,你是……”我赶紧站起说:“我是秋大成,你忘了?”“噢,秋大成,报社的……你们现在的一把手还是A吧……”我急得什么似的,便笑着说明了来意。他听了,深有同感的样子,说:“行,回头我就给张校长打个电话。”说着便有点打哈欠的意思。我一想该说的都说了,更何况人家还有一屋子客人等着,便告辞了。
我像在炼狱中似地期盼着秘书长的佳音,但是没有。好在我这人十分健忘,还没半年,就再也想不起我这辈子还曾干过用肉包子打狗之类的傻事了。三年之后,你就是给我吃十盒健脑丸我也想不起今生今世还曾有过用购物券拉拢腐蚀领导干部的罪恶经历了。但你知道我因此而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吗?那天,当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时,我老半天没听出来他是谁,闹得人家最后只好自报家门:“我是严世利,严……”
“哦,严秘书长……”我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说。
严副秘书长屈尊给我打电话原来是让我给他的朋友发表一篇什么稿子。其实,早在我还没放下电话的时候,有个念头像个蚊子似的在我的脑子里嗡嗡开了:他下台了。因为,如果他还在台上,是副秘书长,那么接这个电话的就应该是我们的领导A。他之所以不顾身份,屈尊于我,只能说明他和我一样什么玩意也不是了。后来,他又来电话连连地催,我的回答当然是一次比一次热情客气……
真没想到,严副秘书长几天后会光临我家。更令我受宠若惊的是,他还给我带来了一份十分珍贵的礼物。他笑着说:“这是老兄在云南省政府工作的一位朋友专门给我带来的,我一直没舍得喝,给你带来,尝尝……”我赶紧说:“严秘书长有什么指示,只管吩咐,客气什么。”他笑笑说:“没什么,真没什么……”
严世利前脚走,我老婆后脚就把礼品打开了,一看,失望地说:“我当是啥宝贝,又是这个破玩意儿。”我也觉得它怪眼熟的,拿起一看,竟把我当年放在里面的那沓购物券也抖出来了――只不过早过期作废了!老婆气得直翻白眼,要把它像一坨牛粪似的扔向窗外。我倒是认为大可不必,说:“别别……这茶叶在人世间走这一遭,说不定早修炼成精,成仙品宝物了。留下它,咱何不一饱口福……”(摘自《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