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疫情下的云南普洱茶山面面观

  2024-06-17 15:02          0

2020年还没有到来,网上各家自媒体已公布出云南各茶山的最新价格表,但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季的春茶竟然比2019年还要艰难,它将面临疫情与旱情的双重严峻考验。

在中国各类茶中,云南普洱茶产量大,产销的影响面广,尤其是古树普润,是茶中香气与滋味中的王者,是一类独有的可以收藏、也可以马上品饮的茶品。可就在这个春天,一切突如其来,世事未能如人所愿,茶季在一片担忧的阴云里拉开序幕。

4月初的春茶季,当内地还是阴冷细雨时,西双版纳已经骄阳高照。这个茶季,来茶山的人流明显减少,东南亚的客商进不来,港台的客商也近乎为零,普洱茶集散地的酒店再也不用担心客流爆满。从嘎洒机场出来需要扫完健康二维码,经过三次体温检查。在近乎夏日的高温中, 2020年的春茶季,带上了人们的忐忑和期待。

茶季面面观

版纳许多茶山接近边境,据说因为需要隔离疑似人员,景洪和勐腊的很多酒店都成为隔离点。哪怕看起来紧张些,该来茶山的人还是得来。只是好茶等不来,一直到清明节前,整个版纳地区都没有做出多少的古树茶。

广东深圳来的阿福,呆在老班章村子已经十多天了,还没有下手收多少茶,他合作多年的寨子里的茶农告诉他,好茶还是要等。他还需要在寨子里呆上一段时间,有几天他就住在茶农家,这样他既可以在网上发布老班章寨子的一线消息,促进销售,也可以更好守着做出好茶。

对于终端市场的销售情况到底会如何,很多人心里并没有底。今年春茶产量明显地减少了,而同时终端销售市场也明显不乐观,看起来两边都很难。很多茶店甚至不做今年的普洱茶,在没有明确的订单时,一是不想有太多存货和资金压力,二也是观望看看。问题是春茶可以暂时不做,但生意不能停,缺少了这一季的销售量,他们的心里还是有隐隐的担忧。

也有人想出了各种办法,那种承包某颗大茶树,再行炒作高价的事情已经是旧的套路了,这一次倚邦“太上皇"20万的采摘权就引起网上很多人的骂声。为了让茶叶更好销售,手机直播更加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茶山上,一把自拍竿,万亩古茶园,对很多人而言,直播只是跟跟潮流,未必有多少的效果,但总得想些办法吧,这也是无奈中的选择。

更多人是等待,等待一场雨,等待更好品质的茶出现,等待客户下单,等待更好的收益……

焦渴与雨水

看起来是焦渴的茶农,而不是焦渴的茶树,因为茶农的心里更加焦虑。这一季,本该很美而安静的倚邦古茶山,旱情比想象中的严峻得多,路旁枯死的草木比布朗山更多,山上的水源几近干涸,晒碼的林木犹如在寒冬里一样无助。那些艰难长出来的古茶树新芽叶不到去年同期的三分之一。来到这里,你也会和茶农一样,心里默默而急切地盼望,快下一场雨吧!

因为旱情,古六大茶山的一些地方几户人家勉强才炒了几锅茶,易武镇上一个朋友前几年承包了麻黑80亩的茶地,到4月6日才做了3公斤。曾经每逢春茶季就满山漂亮的白花树,现在白花已经凋谢,茶叶还未长成。在茶山行驰的路上,可以明显看到,路傍芭蕉林挂的果都变少了。

版纳的雨似乎只下在线上而不是山上,今天报说明天有阵雨,明天说后天有小雨,却一滴都没有下下来。在茶山上,根深的树尚无大碍,根浅的草木深受旱害,正如艰难时期人们的生活,几家欢乐几家愁。再婉蜒陡峭高险的山路,晨昏日暮都有场尘奔波的车、被阳光晒黑而皱的面容。

直到谷雨前的4月12日晚,才下了一整晚带着冰雹的大雨,确有“久旱逢甘霖”的味道,茶农说可以缓解旱情了.几天后,又有了几场雨,早情结束得有点晚,但也总算保住了大量的茶树。雨大雨小都牵动着人们的神经,之前用水浇濯出来的茶味太淡,后来下了小雨,又嫌雨小。下了一整夜雨,人们又担心把旱惯的茶树浇死。

这个茶季,倒是有一些在密林里的茶,没有太受旱情的影响,在4月初就有了一些产量,并且品质也还过得去。想来茶的品质更多受生态环境的影响,而要形成一个完整的山林植被与生态系统,也绝非一日之功。人类力量在大自然前太渺小,要相信,每一片的花香蜜味都是自然的恩赐。在深山里,日月更替,山林里流逝的时光,喝茶的人们能在茶味中嚼得出多少层甘与苦的滋味呢。

急不来的好茶

并不是清明之前的茶都是好茶,这是一个特殊的年份,加上闰四月的关系,好茶叶直到谷雨甚至是谷雨之后,才大量出现。

因为疫情的关系,傣家人每年4月12日左右的泼水节已经被取消了。今年的好茶来得晚,到茶山的人也来得晚。清明左右有极少量的好茶,但那些量真的太少了,甚至只能当作样品来喝掉。

在云南茶区,最贵的茶可以说是倚邦贡茶曼松了,据称是慈禧太后喝的茶。尤其是王子山红土壤给予茶的脂粉香气与细腻汤感,让曼松茶成为传说。曼松村30多年前从曼松老寨迁来,共40多户人家,村子有小河流过。曼松村的房子,越建设越好,看起来像是老班章寨子,房子外面都会用大字写上曼松村多少号。今年的旱情严峻,茶农说,太难了,去年旱、今年旱。他们晚上从河里抽水上山浇树,防止茶树枯死。村子里的老树有的是从山里挖来种的,有的是30多年前种下的,但最有名的还是种在王子山的那些曼松茶。

从曼松村子再沿高险的土路往上,沿途植被稀少,短短一截山路,竟然用了四五十分钟才到王子山脚下,这里是墨松茶最知名的产区。再步行上山,一路可见红色风化岩,这是曼松茶香气的奥秘。拥有王子山40多亩茶园的老鲁已经50多岁,说印象中从来没见过这么早的天气,抽水机通过近千米的细小软管,也只能挑太干旱的茶树和珍贵的大树浇灌。即使茶香依旧高昂迷人,产量也太少了,这是一场老天爷给予的考验。

一直到谷雨之后,曼松茶和古六大茶山其他地方的茶样,才有了一些产量,虽然减产已成事实,但至少可以陆续上市了。

关于“炒”茶

炒茶的人对技术充满热情与探索精神,就一定能做出好茶,品饮的人很用心在茶味上,就更清晰地了解茶。对于普洱茶的炒茶温度与手法,很多人有不同理解,闷炒与扬炒如何结合,含水量在多大时出锅,更追求香气还是蜜味,就会有很多风格不同的茶味。

而在茶山中的“炒”,也含有炒作的成分。像名气很大的老班章,实际上很难能喝到纯正的古树茶,来到寨子,似乎买不到小树茶,茶农都会告诉你这是古树茶。通常意义上,把树龄超过百年的,称为古树茶。真正的古树茶产量有限,在班章寨子,选择单株、挑采、混采,价格会有很大的差别。如果你不是长期深入在茶山的话,往往找到的就是寻常的茶。不管在茶山还是在茶人手里,都需要用心鉴识,花很多时间学习、寻找、尝试、坚持,对一个山头茶滋味的真实认知,需要有三五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豁然开朗。

这几年的冰岛老赛在中国的茶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短短十余年间,创造了一公斤的鲜叶从几元到一万多元的神话,如果详细描述,仿佛时代留下一张令人瞠目的背影。当冰岛的古树单株以大几万到近十万的价格出现时,人们的心情各异。在有厚利之处,资本更是闻风而动,河南、广东、福建的茶商也纷纷以承包挂牌的方式试图抢占珍稀的资源,千里而来的茶客得从茶商手里而不是茶农手里买到那些古树茶了。承包茶树的茶商这些行动也带着更大的风险,更高的成本与逐利行为类似于下注,每年那些古树的牌子都会换上不同品牌的名字。

冰岛的茶味甜,所以很多人喜欢,再加上名气大,送礼成为首选。可是不同树龄的冰岛差别太大了,老寨里,会按照单株、古树、大树、中小树给茶叶标注相差数倍的价格。古树单株的价格高昂,每公斤的鲜叶就要万元以上,四公斤鲜叶制成一公斤的干茶。今年春天小俸家的两颗单株原本说好要来采的,茶叶已经长老了,客人竟然还没有来,小俸估计是他们怕销售不出去所以失信不来了。

冰岛老寨这么细分,与有限的资源有关。离开老寨,还会有南迫、地界、坝歪、糯伍这四个寨子,都是冰岛行政村,虽然它们也可以用“冰岛茶”的名字,却没有冰岛老寨的甜美滋味和山头气息。勐库有一些山头,有人称之为“赛冰岛”,事实上只是名字的游戏而已,名山头之所以成为名山头,毕竟还有一些物质基础与比较高的辨识度。

有人认为盛名与奢贵是一种疯狂的行为,有人认为这就是商业的游戏,站立的角度会影响观点,是甜美还是苦涩,留给人们各自咀嚼,只是它在当下,以我热的图景,给人以希望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