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大师王国维先生在《人间词话》中,曾对人生的三种境界做过如下归纳:"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三种境界实际上是一个过程,用通俗一点的话说,就是择路、赶路、抵达的过程。比如我们今天的莘莘学子,寒窗苦读,博闻强识,深谙古往今来无数能人圣士的人生轨迹与思想履历,从而树立自己高远宏大的人生理想与追求,可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接下来,就要去社会的广阔天地里试翅练兵了,一切当然不会尽如人意,有时甚至是阻碍重重,关山难度,这就要求具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坚忍精神与十年磨一剑的雄壮气度,否则只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徒自悲叹了;而当吃尽苦中苦之后,一切就会显得水到渠成,在社会乃至在历史上争得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席位。
普洱茶作为能喝的古董,其实也要经过这样的三重境界。第一重为茶树的自然化育。普洱茶以古树茶为最,年龄越老滋味越香醇甘厚。但是,在物竞天择的自然环境中,一棵茶树要想留存下来,必须经过重重考验,有面对风霜之欺凌、虫害之侵蚀的顽强毅力,而且除天灾之外,还要面对种种不测的"人祸".因而只有历尽劫波,即使众木凋零,我自岿然挺立,才能修成正果,为人们捧出一片片香馨味醇、蕴藉有致的茶叶。
茶叶不会自己飞到喝茶者的杯中,相反,高山云雾出好茶,真正好的茶叶一般都远离尘嚣,索居避壤,这就需要人们不畏艰险、不辞辛劳地去采摘、生产和制作,当然,还有妥善的存放。在这个过程中,作为茶人来讲,风餐露宿、展转奔波不可避免,殚精竭虑、亲力亲为地把好制作生产的每一关也是有必要的,而一款茶制作好之后,悉心存放,尽力为其提供良好的陈化环境,亦不可或缺。此为普洱茶所要经历的第二重境界。
当万事俱备,普洱茶或略有所成或臻于至味之时,就应该去寻找自己的知音了。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在高山流水的古雅氛围中,如果能够得到发自肺腑的一声赞叹,一阵源自灵犀深处的细微律动,那么也可以说是不枉在世间走一遭了罢。或许,很多时候,茶缘得来之时,皆在尘缘已尽之际?那会心的人,总在灯火之阑珊处。反过来,一个人要想找到那神慕已久的茶品,同样要靠机缘;有时甚至是已经找到却浑然无觉,所需要的仅仅只是等待,以及像禅一样的顿悟。此为普洱茶的第三重境界也。
经过这三重境界的普洱茶,有如那顽石从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上下来,化作一块灵通宝玉幻形入世,完成与还泪降珠仙草之间的一段夙缘,而在"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一段故事"之后,终究还是要回去的。但是我们也禁不住要像曹雪琴一样地发问:谁解其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