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战争》:茶叶,以及茶叶工具论

  2024-06-17 15:02          0

当我们的祖先把第一片茶叶从茶树上摘下来之时,它就成为了一种工具,祭祀、药用、食用、或者品饮。

所谓的工具,不是茶叶是什么或不是什么,而是通过茶叶可以到达这里或那里。 从叙述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纠结的就是——当我们谈论茶叶的时候我们可以谈些什么?或者是谈论茶叶的边界和底线在哪里?

几年前,和一位研究茶叶发酵技术的老先生讨论茶叶,当我们谈到茶叶与鸦片战争、谈到“没有茶叶就没有美利坚”等关于茶叶的论断之时,老先生都会目光坚定的摇摇头说:“茶叶没那么邪恶也没那么伟大,茶只是茶。”在先生的观念之中,茶就是茶,就只是山茶属的一种植物而已。

其实这是一个不用争论但值得演绎的问题,老先生的观点没有错,但这个立论的前提就是把茶置于一个理想的环境,或者说是茶叶的真空中,但是,茶叶并不处于真空,茶叶的诞生就是为了与社会、与人发生关系。而这样一来,茶叶就开始没有那么纯粹了。

茶叶究竟是精神的还是物质,是邪恶的还是正义。如果用评价论枪支的那句话套用在茶叶上也是成立的,茶叶是什么,取决于使用它的人,以及你想把它塑造成什么。

《茶叶战争》谈的是茶的话语权、茶运与国运,茶叶与战争、茶叶与全球化、茶叶与华夏精神。当话语权、国运、战争、全球化、华夏精神与茶发生了关系之时,茶便成为了达到这些东西的工具之一,从审美到战争,人与人的关系纠葛在其中,以茶叶为渡,运载的是不同的诉求和利益关系体。《茶叶战争》谈论的是这个以茶为渡,成功或失败的登陆过程,以及这一过程中各方的精彩演绎。

“通过茶叶,大清赚到了不少银子,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但因为鸦片,大清丢了不少银子,这就引发了清政府的关注。”(《茶叶战争》P52)这毫无疑问是一种双向的视角,跳出茶叶看茶叶,跳出鸦片战争看鸦片战争,从茶叶到鸦片,在某种意义上都充当了这场战争的工具,这两个工具的使用,中国遭遇了鸦片战争,英国获得了大量的白银,晚清走向衰弱,大英帝国越发强盛。

与茶叶有关的阵痛也随之而来,“从英国人偷走我们的茶树、茶种开始,我们就丧失了资源优势。从英国人把第一批印度茶销往英国开始,我们就丧失了市场优势,从英国人宣布从茶叶原产地开始,茶就被从根源上掐断与中国的关联,我们为之骄傲的饮品居然是话外之物!甚至,从英国人第一个陶罐厂落地,从第一把带把的银质茶壶诞生,从他们第一次往茶杯中加糖开始,中国茶叶和它相伴的器皿都成为往事。”(《茶叶战争》P64) 或许是因为茶叶与中国之间的等号成立的时间太久,我们却似乎还没来得及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而这是一个需要我们认真思考的问题。通过代表不同利益方的文本材料和作者的分析,我们会看到,人和物质、利益交织在一起所上演的时代大戏,每一方都脱不了干系,每一个面都精彩。

“从家庭到社会交往,茶扮演了重要角色。茶会与咖啡馆一样,扩大了公共领域空间,促成了一个市民社会的诞生——这点正是资本主义形成的关键要素。”(《茶叶战争》P42)茶叶塑造的这种空间,以茶为媒介,人为中心,此刻的茶似乎已经超越了杯子,形成了一个阈限,茶是这个阈的界,如果把这个空间当做一个表演的前台,那么茶是演员们的重要道具之一。

宋代文人苏子美以汉书下酒名传天下,“愈读饮愈豪,酒尽杯空存”,而今天的我们习惯清茶伴书,捧着杯中的热茶,遥想这个茶是神农的茶,是俺答汗求市之而不得的茶,是引发鸦片战争的茶、是远渡英伦的茶,当然了,这茶更是在此时帮我提神、阅读、追忆的工具,喝一口茶,再从书的一页开始:“道光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三(1839年1月8日),小寒刚过去两天,拂晓时分的北京街头,寒风料峭,晨雾遮挡了早起者的视野,更多的北京居民,还躲在被窝里,这一天将要做什么,许多人没有打算。林则徐所住的行辕前,此时已是人欢马嘶,打破了四周静谧之气。华丽的轿子、马车和大队即将要出行的人群分头张罗着,只待林则徐一声令下,大家就可以登车揽辔,浩浩荡荡南下奔广州而去。”(《茶叶战争》P2)

而现在,我们将利用这茶,穿越 256页的厚度,坐看茶叶与天朝的兴衰。